70、第70章
周雯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一些画面。有初见陈帜时的芳华心动，有与他相处中的单纯美好，还有他那双被天使亲吻过的手。人没走的话,现在一定是个出色的画家。然，更多的是张衍。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一点。点开朋友圈翻了翻,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闯进眼里。
“打人”于昨早六点四十五分发布一条动态，一个字：早。照片是从他卧室的窗口拍的,清晨的城市,晨曦初露，高楼林立的楼宇间1905的玻璃顶反射着金灿灿的光。
在这一刻，眼睛蓦地有些酸痒。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张衍躺在床上睁开眼，拿出手机又看下微信,朋友圈显示有一条未读，点进去看居是许久未联系的小学同学点赞。
‘呵……’他从鼻腔哼出一声笑,她根本就不会关注他的。
张衍想好了，他只给两人三个月的时间复合，如果周雯回头,他还会继续这段感情，可她要是没有,三个月也足够他忘了她。
退出微信，继续睡觉。
……
还有两天与香港画展方见面，周雯在给最后一幅画拍照建册，油画摆在地下室中央，没有特意打光,完全依靠棚顶的光源，画布被暖黄色的光拂过，质感独特。
这幅画是张衍离开那天画的，昏暗的地下室，泥灰色的背景墙，男人靠着墙壁在等他，脸上没有画五官，但你却能从他的肢体还有脸部轮廓，读懂他心里压制的所有情绪。
那天，周雯一眼就读出来了。
相机镜头对准画框，咔嚓！画面定格的一瞬，脑子里闪过他离开的场景。
失神之际，手机响了，她回过神放下相机去接电话。
“大美，有事？”袁美慧那边听着有汽车鸣笛声。
“没有，我出来逛街，想起你后天去香港，找你出来吃顿饭。”
周雯看下手表，是到午饭点了。“行，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忌口的，都行，看你了，你想吃什么？”袁美慧问她，“你在画廊吧，我去接你。”
“不用，我在工作室了。”
袁美慧看下路牌，“正好我在南槐路上，拐过去就到你那了，等我吧，十分钟到。”
“好。”
挂断电话，周雯收拾下就出去了。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奔驰吉普停在小区东门，周雯站在马路牙子上还往车流里看，袁美慧的车是辆红色尼桑，她完全没往吉普看。吉普车嘀嘀响两声喇叭，接着副驾的车窗降下，袁美慧探过身喊她：“上车。”
“……”周雯一愣，打开车门坐进去，“什么时候换的车？”
袁美慧升起车窗，“上周换的。”
周雯看着车内饰有点眼熟，“跟梁子那款差不多吧。”
“嗯，我这个是新款，他那台是前年的款。”袁美慧看眼倒车镜，启车上路。
周雯说：“你之前的车不也没买多久。”
“不喜欢了呗。”袁美慧握着方向盘，车内视镜上挂着水晶铃铛，白色的羽毛流苏轻摆着。她说：“你那车也该换了。”
“我？”周雯摇头，“我那小车挺好的，开着顺手。”
她对车没什么特别要求，能代步就行，画廊刚开那阵儿为了节约各种开销，她买台微型面包取货送货，聚会的时候也开微型去的，车往饭店门口一停，把梁子几个人逗坏了。
袁美慧说：“你对这些东西真是一点欲望都没有。”
周雯笑下，“欲望多了人累。”
“也是，不过，人各有志。”
周雯不经意看眼袁美慧，阳光从她脸上划过，她目光冷漠，眼尾嘲讽的扬起，这表情看着很陌生，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袁美慧转过脸看眼周雯，又笑得没心没肺，问：“想好吃什么没？我都饿了。”
周雯笑着收回眼，也许是错觉。
“前面路口右转新开个私房菜馆，老板是广州过来的，专门做粤菜。”
“你去吃过吗？”袁美慧问。
“我倒是没去过，不过，听隔壁咖啡店的店长说，他家菜挺好吃。”
袁美慧挑眉问：“老板帅不帅啊？”
周雯笑睇她眼，“你到底关注菜，还是关注老板？”
“两者皆有。”
“有妇之夫真可怕。”
袁美慧对她露出邪恶的笑，“你还没见过我更可怕的样子。”
“我见过，”周雯说。
袁美慧收了笑，“……什么时候？”
“大四毕业那年，我们班吃散伙饭，你喝多了吐我一身，场面非常可怕。”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还记得吗？咱俩回寝室就被老二老四推出来端着盆去洗漱间了。”
“哈哈哈……”袁美慧大笑，“是有这么回事。回忆过去，其实我们干了挺多可笑的事。”
周雯说：“谁的青春没幼稚过呢。”
袁美慧目光变柔了，“是啊，谁没幼稚过。”
俩人到私房菜馆后，点了三道菜。没过两分钟，老板从厨房出来了。
袁美慧正在喝店里的菊花茶，见人走过来，用茶杯遮着，“雯儿，看看是不是老板？”
周雯正用纸巾擦蘸碟，揭起眼睑看，“应该是。”
老板三十多岁，有着南方人的外貌特点，却有北方人的身材，五官很受端详，见人后不语先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很有女人缘。
“两位美女，打搅了。”
袁美慧放下茶杯，托着下巴，“不打搅，帅哥。”
老板看向袁美慧，笑笑，“是这样，我看服务生下的单子是两位女士，你们有道菜点了草鱼，”周雯说：“对。”
老板继续说：“今天的草鱼都超过四斤了，怕你们吃不完，我只是建议下，如果可以，尝尝我们家的招牌青江鱼，两斤多点，你们吃正好。”
袁美慧问周雯：“行吗？”
周雯说：“四斤的我们俩真吃不了。”
袁美慧看向老板，“那就招牌青江鱼。”
“好。”
老板刚要走，袁美慧喊住人，“老板，”
“……”老板回头。
袁美慧：“谢谢你啊，帮我们省钱了。”
周雯要笑不笑的看袁美慧，等老板进了厨房，她说：“……大美，你是不是傻，草鱼多少钱一斤？青江比它一斤贵二十多。”
袁美慧拿起茶壶给周雯倒上，“做人别太认真，高兴就好。”
“行，袁大款，”周雯拿起茶杯，“以后要常常被我宰哦。”
结账时，老板还给打了折。两人走出私房菜馆，上车后，袁美慧问：“还送你回工作室？”
“嗯。”周雯低头翻包，从里面拿出唇膏和小镜子。边涂边说：“老板姓什么？”
袁美慧笑，“被你看到了？”
周雯放下小镜子，“看到了。”
吃饭中途，袁美慧借故去卫生间，周雯看到她带着手机走的，回来后，手机翻扣在桌面，之后信息不断，老板忙完站在收银台内时不时朝她们看。
有些事儿和情绪是藏不住的，比如袁美慧提到的欲望。
两人无声对视几秒，袁美慧始终笑得无所谓，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老不在家，我一个人守着那么大房子挺没意思的。平时还好，有个头疼脑热你最希望身边有人能陪着，照顾着，可他在外地啊，想回来也隔着几百公里，只能在电话里说句多喝热水。”袁美慧握住周雯的手，苦笑的扯了扯嘴角，“雯儿，如果什么病都能喝热水治好，那还要医院干嘛？”
周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真的挺寂寞的，”袁美慧脸色不太自然，有些尴尬，又好像早就习惯这种生活，失望到麻木，“你没体会过两地生活，尤其是夫妻，再浓烈的感情也都耗没了。还有，我和他两年没夫妻生活了。”
周雯哑然，“……”
袁美慧说：“你理解我吧。”
周雯对夫妻之道没过多研究，但这样的婚姻于她是忍不了的。
“你想过，”不等周雯说完，袁美慧替她说了，“你问我想过离婚没？”
周雯点点头，“嗯。”
“想过，但我现在离不开他。全家衣食住行都指望他呢。”袁美慧在红灯提示时，踩下刹车，“没了他，我怎么生活？我都多少年没上班了，早就跟社会脱节。”
周雯叹口气，袁美慧说：“混吧。混日子不就这么混吗。”
与袁美慧分开后，周雯心情复杂的回到工作室。
她静坐在油画前，点上一支烟，看暗影中的男人。
唉……
起身拿来遮尘布将油画盖上。
……
周雯乘坐周四一早的航班飞往香港，由画展方的地勤接待入住酒店。
行李刚放下准备去洗澡，冉兰君的信息就过来了。
周雯点开语音，“女儿，你曹阿姨要买手表，我一会儿把图发给你。对了，还有你李婶，她女儿要你帮带一套护肤品，一会儿清单发你。”
“……”周雯顿觉头顶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她是来出差的好伐，不是来代购的。
清单很快发过来，周雯扫一眼罗列的条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按下语音键，“妈，别再接单了，万一被海关扣了我可不管。”
冉兰君：“知道啦，就这些，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才让你帮着买。”
紧接着又过来一条信息，“我今天去超市买菜，在路边等车的功夫看到小张了，当时不好打车，我满手的东西没累死。不过，幸好遇见他了，还帮我送到家，我留他吃饭，他说什么也不吃，你别忘了给小张买礼物，钱我出。”
周雯：“……”
冉兰君：“你买对情侣手表，思媛和建致那对就不错，别忘了啊。钱我出，你可千万别忘了。”
周雯挠挠头，“妈，好几万呢，还是算了吧，我给你省省。”
冉兰君：“咱家差钱吗？”
周雯：“不差吗？”
冉兰君：“咱家就差个姑爷，差什么钱？”
周雯：“啥家庭，有矿啊？好几万你怎么不给我扩展画廊？”
冉兰君：“扩画廊就没钱。”
周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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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天与香港画展方见面，周雯在给最后一幅画拍照建册，油画摆在地下室中央，没有特意打光,完全依靠棚顶的光源，画布被暖黄色的光拂过，质感独特。
这幅画是张衍离开那天画的，昏暗的地下室，泥灰色的背景墙，男人靠着墙壁在等他，脸上没有画五官，但你却能从他的肢体还有脸部轮廓，读懂他心里压制的所有情绪。
那天，周雯一眼就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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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有事？”袁美慧那边听着有汽车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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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看下手表，是到午饭点了。“行，你想吃什么？”
“我没什么忌口的，都行，看你了，你想吃什么？”袁美慧问她，“你在画廊吧，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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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挂断电话，周雯收拾下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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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一愣，打开车门坐进去，“什么时候换的车？”
袁美慧升起车窗，“上周换的。”
周雯看着车内饰有点眼熟，“跟梁子那款差不多吧。”
“嗯，我这个是新款，他那台是前年的款。”袁美慧看眼倒车镜，启车上路。
周雯说：“你之前的车不也没买多久。”
“不喜欢了呗。”袁美慧握着方向盘，车内视镜上挂着水晶铃铛，白色的羽毛流苏轻摆着。她说：“你那车也该换了。”
“我？”周雯摇头，“我那小车挺好的，开着顺手。”
她对车没什么特别要求，能代步就行，画廊刚开那阵儿为了节约各种开销，她买台微型面包取货送货，聚会的时候也开微型去的，车往饭店门口一停，把梁子几个人逗坏了。
袁美慧说：“你对这些东西真是一点欲望都没有。”
周雯笑下，“欲望多了人累。”
“也是，不过，人各有志。”
周雯不经意看眼袁美慧，阳光从她脸上划过，她目光冷漠，眼尾嘲讽的扬起，这表情看着很陌生，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袁美慧转过脸看眼周雯，又笑得没心没肺，问：“想好吃什么没？我都饿了。”
周雯笑着收回眼，也许是错觉。
“前面路口右转新开个私房菜馆，老板是广州过来的，专门做粤菜。”
“你去吃过吗？”袁美慧问。
“我倒是没去过，不过，听隔壁咖啡店的店长说，他家菜挺好吃。”
袁美慧挑眉问：“老板帅不帅啊？”
周雯笑睇她眼，“你到底关注菜，还是关注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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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美慧对她露出邪恶的笑，“你还没见过我更可怕的样子。”
“我见过，”周雯说。
袁美慧收了笑，“……什么时候？”
“大四毕业那年，我们班吃散伙饭，你喝多了吐我一身，场面非常可怕。”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还记得吗？咱俩回寝室就被老二老四推出来端着盆去洗漱间了。”
“哈哈哈……”袁美慧大笑，“是有这么回事。回忆过去，其实我们干了挺多可笑的事。”
周雯说：“谁的青春没幼稚过呢。”
袁美慧目光变柔了，“是啊，谁没幼稚过。”
俩人到私房菜馆后，点了三道菜。没过两分钟，老板从厨房出来了。
袁美慧正在喝店里的菊花茶，见人走过来，用茶杯遮着，“雯儿，看看是不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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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三十多岁，有着南方人的外貌特点，却有北方人的身材，五官很受端详，见人后不语先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很有女人缘。
“两位美女，打搅了。”
袁美慧放下茶杯，托着下巴，“不打搅，帅哥。”
老板看向袁美慧，笑笑，“是这样，我看服务生下的单子是两位女士，你们有道菜点了草鱼，”周雯说：“对。”
老板继续说：“今天的草鱼都超过四斤了，怕你们吃不完，我只是建议下，如果可以，尝尝我们家的招牌青江鱼，两斤多点，你们吃正好。”
袁美慧问周雯：“行吗？”
周雯说：“四斤的我们俩真吃不了。”
袁美慧看向老板，“那就招牌青江鱼。”
“好。”
老板刚要走，袁美慧喊住人，“老板，”
“……”老板回头。
袁美慧：“谢谢你啊，帮我们省钱了。”
周雯要笑不笑的看袁美慧，等老板进了厨房，她说：“……大美，你是不是傻，草鱼多少钱一斤？青江比它一斤贵二十多。”
袁美慧拿起茶壶给周雯倒上，“做人别太认真，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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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放下小镜子，“看到了。”
吃饭中途，袁美慧借故去卫生间，周雯看到她带着手机走的，回来后，手机翻扣在桌面，之后信息不断，老板忙完站在收银台内时不时朝她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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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无声对视几秒，袁美慧始终笑得无所谓，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老不在家，我一个人守着那么大房子挺没意思的。平时还好，有个头疼脑热你最希望身边有人能陪着，照顾着，可他在外地啊，想回来也隔着几百公里，只能在电话里说句多喝热水。”袁美慧握住周雯的手，苦笑的扯了扯嘴角，“雯儿，如果什么病都能喝热水治好，那还要医院干嘛？”
周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是真的挺寂寞的，”袁美慧脸色不太自然，有些尴尬，又好像早就习惯这种生活，失望到麻木，“你没体会过两地生活，尤其是夫妻，再浓烈的感情也都耗没了。还有，我和他两年没夫妻生活了。”
周雯哑然，“……”
袁美慧说：“你理解我吧。”
周雯对夫妻之道没过多研究，但这样的婚姻于她是忍不了的。
“你想过，”不等周雯说完，袁美慧替她说了，“你问我想过离婚没？”
周雯点点头，“嗯。”
“想过，但我现在离不开他。全家衣食住行都指望他呢。”袁美慧在红灯提示时，踩下刹车，“没了他，我怎么生活？我都多少年没上班了，早就跟社会脱节。”
周雯叹口气，袁美慧说：“混吧。混日子不就这么混吗。”
与袁美慧分开后，周雯心情复杂的回到工作室。
她静坐在油画前，点上一支烟，看暗影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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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拿来遮尘布将油画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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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雯乘坐周四一早的航班飞往香港，由画展方的地勤接待入住酒店。
行李刚放下准备去洗澡，冉兰君的信息就过来了。
周雯点开语音，“女儿，你曹阿姨要买手表，我一会儿把图发给你。对了，还有你李婶，她女儿要你帮带一套护肤品，一会儿清单发你。”
“……”周雯顿觉头顶一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她是来出差的好伐，不是来代购的。
清单很快发过来，周雯扫一眼罗列的条目，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她按下语音键，“妈，别再接单了，万一被海关扣了我可不管。”
冉兰君：“知道啦，就这些，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才让你帮着买。”
紧接着又过来一条信息，“我今天去超市买菜，在路边等车的功夫看到小张了，当时不好打车，我满手的东西没累死。不过，幸好遇见他了，还帮我送到家，我留他吃饭，他说什么也不吃，你别忘了给小张买礼物，钱我出。”
周雯：“……”
冉兰君：“你买对情侣手表，思媛和建致那对就不错，别忘了啊。钱我出，你可千万别忘了。”
周雯挠挠头，“妈，好几万呢，还是算了吧，我给你省省。”
冉兰君：“咱家差钱吗？”
周雯：“不差吗？”
冉兰君：“咱家就差个姑爷，差什么钱？”
周雯：“啥家庭，有矿啊？好几万你怎么不给我扩展画廊？”
冉兰君：“扩画廊就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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