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甜食是一种_我靠煎饼成富贾[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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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甜食是一种

  书生与何章一起去了苑青山的寝舍,刚进门就得意洋洋地炫耀:“苑青山!瞧瞧,我这里也可吃得到什锦食的美……”

  正在围着小炭炉煮汤的苑青山和周围几个同窗一起看了过来。

  书生定睛一看,原本应该用来挥洒笔墨的书案上摆着一个小小的陶罐,里面是清凌凌的汤底,散发着熟悉又郁的鲜香。

  陶罐里一大把木签子,旁边还有几份熟悉的各『色』小吃。

  这股熟悉的香味,书生当然不会认错,他每次去什锦食都买上几根边走边吃。

  ——什锦煮!

  ——苑青山这厮,竟然在聚众吃什锦煮?

  书生闻着什锦煮诱人的香味,一时竟然不知自己是生气还是馋了。

  后头进来的何章看到这一幕,又有些想笑:“苑兄竟然叫了这么多外卖,可不便宜吧?”

  “嗨,反正现在什锦食就开在书院外头,也花不了几个钱!”苑青山把手里的鱼丸塞进嘴里,看向书生,假惺惺地笑,“解元大人,你刚才说啥?我没听清楚。”

  书生猛然回神,恼羞成怒地看他一眼,气:“我姓解,读xie!xie!不是jie!你是不识字吗!”

  ——都怪家里老爹,给他起名叫“元”,还说什么既然叫解元,将来定能考中解元!

  ——害得自己凭白给了这些人嘲笑的把柄!

  苑青山看书生那气鼓鼓的样子,哈哈大笑,对何章挤眉弄眼:“何兄,管管你家解元大人,对我们这些平民弟子好凶!”

  何章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抚一下他,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低级的吵架:“好了,你们俩天天吵有意思吗?”

  “苑兄就别逗解兄了,赶紧吃吧。”旁边一个眼睛一直盯着炭炉上的陶罐的学生催促,“煮好了没?”

  一提到美食,大家也不笑了,纷纷盯着罐子,大有苑青山一说可以吃了就上去抢的趋势。

  还有人招呼站在门口的解元和何章:“站着什么?过来坐下一起吃!难得苑兄舍得分享吃食,不吃白不吃!”

  解元扭捏了一下,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拉着何章一起入了座。

  什锦煮的汤底能够容纳各种食材,、萝卜、鱼丸、虾……苑青山点了一大桶半成品,在汤底中煮熟就可以吃了,入口鲜柔软,汤汁更是鲜香美味。

  等地上都是什锦煮的木签子,大家才长出一口气,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罐子,眼神中尽是意犹未尽:“汤也分分喝了吧?”

  “别急。”苑青山大喇喇地一挥手,神秘地笑笑,从背后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还有一样没下呢。”

  打开油纸包,里面一圈整整齐齐白皙的面条。

  有同窗顿时有些失望:“不过是面条罢了,也值当这么煞有其事?”

  苑青山斜睨他一眼,“嘿”了一声:“你是看不上,待会可不吃。”

  他把面条下进了什锦煮的汤底,一脸期待地看着锅里的面条慢慢煮开。

  解元与何章对视一眼,忽然想起来从前苑青山这厮向他们炫耀的在老家吃过的味格外鲜美的“鱼面”……莫不是就是这个?

  解元了,眼睛放出光来,紧紧盯着锅里的面条。

  什锦煮的汤底最能放大食材的鲜香,那一把面条煮了没一会儿,香味就慢慢扩散出来了,鱼的鲜美与面粉的麦香混合着,刺激着在座的学生们的鼻窦。

  明明已经吃了这么多什锦煮,可是现在竟然感觉好像又饿了。

  那一开始嫌弃面条的同窗同样紧盯着锅里,不住地咽口。

  面条煮好,连同汤底一人分了一小碗,苑青山在那同窗焦急的目光中最后才分给他,施施然:“本少爷赏你的,吃吧。”

  那同窗根本不在意,笑嘻嘻地接过来,挟起一筷子面就送进嘴里,一边烫得直哈气一边不忘赞扬:“好吃!”

  旁边有人耻笑他:“嗟来之食好吃吗?”

  还伸手过来,“不若我帮你吃了吧!”

  他嘿嘿一笑,护住自己的碗:“太好吃了!你走!”

  一顿饭吃得盆碗净,大家都着饱的肚皮满足地叹息。

  就在这时,寝舍的门忽然被推开,一张古板又认真的面孔出现在门外:“你们在做什么?”

  “夫子?”

  众学生一齐惊叫起来,慌忙站起身。

  ——这位夫子是负责视察寝舍的,最是严厉!被他抓到聚众偷吃……恐怕一顿抄书又是免不了的了!

  那夫子冷肃着脸进来,环视一圈,俯身从案上起一根木签子,清晰地看到签子上刻着“什锦食·油豆腐”几个字,再看看那还剩点残汤的陶罐,明白发生了什么,严厉的目光看向了苑青山:“苑青山,你收拾下这些家什,跟我出来。”

  苑青山不复刚才煮面时的得意洋洋,耷拉着脑袋,苦着脸把桌上的炭炉陶罐收拾了一下,跟着夫子出去了。

  不多时,他两手空空、垂头丧气地回来,收获了一众同窗们关切地问候:“怎样,苑兄,夫子没有为难你吧?”

  苑青山一屁股坐在榻上,痛苦地唉声叹气:“夫子罚我们抄一遍书,还把我的炭炉没收了,那可是我专门去什锦食定做的!”

  “又抄书!”

  “没禁了咱们从外头买吃食就知足吧!”

  也有人担心地问:“夫子不会去向书院反馈,叫人关停了什锦食吧?我还想日后经常从什锦食叫些外卖吃呢!”

  解元听了大手一挥,笃定地:“放心,不会的!”

  “解兄为何如此肯定?”

  “我之前每次沐休去岁安街的什锦食,三次里有两次能撞上咱们这位夫子。”解兄抚掌笑,“夫子们在书院吃得也和我们一样寡淡,八成也馋了什锦食的美食。我觉得咱们夫子不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已的事儿的!”

  “夫子看上去如此古板,竟然也会偷偷去什锦食吃东西?”

  “那可不是!说不准夫子没收了苑兄的炭炉,就是想自己煮了吃哩!”

  苑青山听到他们又提起了自己失去的炭炉,心如刀割,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得了,都吃完了,大家散了散了,回去好好抄书吧!”

  其他同窗有些同情地看了苑青山一眼,宽慰他:“苑兄莫伤心,我们以后叫外卖给你捎上一份。”

  …

  这几天严墨戟除了『操』心青州书院分店的事情,也在着手为纪明文请夫子。

  这个世界虽说因为存在武侠的原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概念流传不是特别广泛,但一般人家也甚少会为女孩的学识『操』心,因此至少在青州城没有专门给女子的学堂。

  有钱人家都是专门请年长的老夫子为家中女儿启蒙,或是父亲、长兄亲自指导。

  但是严墨戟不是太想请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夫子——他们教导女子,几乎都是在教导什么“三从四德”、“女红训读”……

  严墨戟可不想这些东西把纪明文洗脑了。

  这一日严墨戟又提了些卤味去陈翁家中做客,顺口把自己的忧虑说给了陈翁听。

  陈翁正煮了一锅花生,放凉了准备吃,沉『吟』了一下,忽然:“小老板若是想为小姑请个夫子,老朽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哦?”严墨戟不料还有这等意外收获,惊喜地问,“是什么人?”

  “小老板可还记得我当初托人带给你的那封信?那封信就是我请她代写的。”陈翁剥开一粒煮熟的花生,笑呵呵地,“这位夫子是位女子,学识不错,据说连青州书院的先生与她对弈诗书都甘拜下风;只是碍于女儿身不能投身仕途,这些年一直都靠代写书信和为富家女儿启蒙维生。”

  严墨戟还记得陈翁当时辗转送来的书信,字迹娟秀中带着风骨,一看就不是陈翁能够写得出来的。当时严墨戟还在猜测陈翁是请什么人代写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女夫子?

  “只是这位女夫子爱好有些生僻。”陈翁犹豫了一下,把花生米放入嘴里咀嚼了一下,花白的胡须动了动,才坦言,“她虽然饱读诗书,却偏偏只对数术阳感兴趣,被正统文人斥为歪门邪,以至于名气不高,至今云英未嫁、勉强度日。”

  这倒是让严墨戟眼前一亮:“那正好!”

  数术自然是最适合纪明文的学科,阳学虽然听起来有些神神叨叨的,不过到时候嘱托一下应当就无大碍了。

  在陈翁的引荐下,严墨戟见到了那位施姓女夫子。

  这位女夫子看上去年近三十,气质颇为柔和,严墨戟与她交谈过之后,有些惊喜地发现她的思维竟然很有些超出当前时代的特点,辩证思维和逻辑思维都很不错,太适合为纪明文教学了。

  而且与这位施夫子交流过之后,严墨戟才发现自己对阳学的了解有些狭隘——这个世界的阳学,其实主是天文、地理、数学等综合起来的学科,甚至还掺杂了一些哲学,是极为有用的知识,并不只是他以为的卜卦算命。

  于是严墨戟当场拍板,与这位施夫子定下约定,请她教纪明文识字断句、统筹数术。

  …

  齐王府富贵堂皇、雕梁画栋,府内仆从成群。

  齐王殿下是当今圣上的弟弟,虽非故太后亲生,但母妃早逝,一直养在故太后膝下,多年以来与圣上一直交好,成年封王后便分到了青州这繁华之地。

  如今已有四十出头的齐王,来了青州也很安分,乐善好施,也甚少涉地方行政,得了青州城官民的一致爱戴。

  然而此时的齐王殿下,脸上表情有几分忧伤,颇有些眷恋地摩挲了一下手里那块小小的墨玉,沉默半晌,才问:“他如今怎样?”

  站在他对面的人的面容隐藏在房间的影处,淡淡地:“他如今自然过得很好。”

  “你们早已寻到他了?”齐王把墨玉重新放在桌上,面『色』一沉,眼神锋锐了一些,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倾泻而出,“若非为了这事,是不是一直不打算告知本王?”

  对面那人对齐王陡然转变的气势似乎毫无所觉,依旧用那平淡的口吻:“殿下知与否又有什么系?”

  “本王也算是他的长辈,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了,又怎会让他一个人在外受苦!”齐王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窗外,皱了皱眉,“什锦食……这什么下级商铺!”

  听到齐王颇有些看不起什锦食的意思,对面那人微微皱眉,声音多少冷了一些:“锦绣门如今已寻到了他的踪迹,殿下若是将他接回来,可担保护得住他?”

  齐王神『色』一滞,面『色』颓然了下来。

  ——皇兄对锦绣门的信任与倚重愈发过分,便是自己这一同长大的情分,府里也有不少锦绣门的暗子,自己也只能装作不知罢了。

  那人淡淡地继续:“你护不住他,而我可以。”

  齐王抿了抿,说不出话。

  有些时候,他这个虽然地位尊崇、却受到皇权限制的王爷,确实不如这些无拘无束的江湖人方便。

  何况眼前的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恐怕也只在三大宗师之下了。

  过了半晌,齐王才叹了口气,有些颓废:“本王枉活四十余载,如今却靠几个小辈来扭转局势。”

  对面那人不说话了。

  好在齐王也没指望他回应,只叹了口气,把墨玉重新推过去,又从手上摘了了个扳指递过去,嘱咐:“好好照顾他,若缺少银钱只管报予本王。”

  那人只拿回了墨玉,没有接齐王递过来的扳指,沉默了一下,忽然:“殿下若无信得过的人,便不大张旗鼓去调查他。”

  齐王见他不接扳指,也没有强求,收回手沉默着点点头。

  那人临走之前最后丢下了一句话:“若是得空,殿下不妨亲自去什锦食看看。”

  …

  严墨戟接到那几个小吏传回来的消息时,颇有些惊讶。

  “什锦食可以随意招揽江湖中人,只莫包庇江洋大盗即可?”严墨戟有些不太确认地跟吴掌柜确认了一下,“真是这么说的?”

  吴掌柜也有些疑『惑』,了下巴上稀疏的胡子:“大人确实是如此答复的……严老板,可是跟上头哪位大人物有交情?”

  严墨戟摇头失笑:“我若是跟哪位大人物有交情,又怎会辗转拜托那几位大人去问?”

  吴掌柜一想也是,想不出原因,最终还是勉强归结到了什锦食的美食上,宽慰:“许是哪位大人微服私访,尝了什锦食的美食,便顺口对咱们网开一面吧。”

  严墨戟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不管怎么说,有了府衙的背书,他可以考虑去接洽那风步派,招聘他们的弟子来做外卖员了!

  与风步派沟通的事情,严墨戟考虑再三,打算带着李四亲自去一趟,以展示自己的诚意。

  但是这个决定遭到了李四和钱平的一致反对。

  “东家,风步派的位置比较偏僻,我们可以一路轻功飞过去,带着东家就不方便了。”李四苦口婆心地劝阻,“我一个人去,担保可以把他们说服!”

  钱平也早就得了李四的嘱咐,知小师叔他们保护好东家的安全,在一旁猛点头。

  之前应对的对象只有那些山贼,都碰到一个入的蒋老头,若非有小师叔出手,钱平自己还真不一定保证得了东家不会出事。

  ——如今锦绣门已经找了上来,比自己和李四武功高的人锦绣门里比比皆是,万一把东家擒去了威胁小师叔,他们岂不是成了罪人?

  严墨戟没想到李四和钱平都异口同声的反对,在江湖事上他也比较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想了想,松口:“那就拜托你了,李四。”

  李四松口气,拍胸脯打包票:“东家尽管放心!”

  严墨戟知李四办事向来靠谱,便没有再多说,转头又在这自己惯常的“办公室”里翻找了一下。

  他一直挂在胸口的墨玉不见了。

  那块墨玉毕竟是原身珍视的与真正亲人的羁绊,凭白丢了也有点不好。只是严墨戟把家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它掉哪儿了,还想是不是掉什锦食了来着,结果这里也没找到。

  李四揣上严墨戟提供的银票和合约出了门,严墨戟找不到墨玉,也顺便出了门,准备先回家去问问给纪明文请的夫子怎么样了,出门正好瞧见张三郎坐在院子里的磨盘附近,端着个小碟子吃着糕,脸上的神情又幸福又痛苦。

  严墨戟被张三郎痛并快乐着的表情吓了一跳:“三郎,你咋了?”

  张三郎转头看见严墨戟,慌忙放下碟子:“东家。”

  严墨戟走过去,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手里的油果糕:“这糕不好吃吗?”

  张三郎红着脸摆摆手:“没有,就是有些太甜了……”

  严墨戟知张三郎一家子都是偏爱咸一些的口味的,于是笑:“不对胃口就不吃了吧,一块糕也不值几个钱。”

  “这是四哥给我的,不好浪费。”张三郎脸似乎更红了,挠了挠头,俊秀的脸上爬上一丝甜蜜,“其实吃多了感觉也挺好吃的。”

  严墨戟看看他,感觉嘴里被强行塞了一大口狗粮,忽然笑出声来,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我看李四和钱平都挺爱吃甜的,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宗门特『色』。”

  张三郎点点头:“是……从前镇上四哥的那几个同门似乎也很爱吃甜,而且还特别爱净,有事没事就洗手……”

  “爱净是好现象,我家武哥也——”严墨戟笑着说到一半,忽然话音停顿了一下。

  ——爱吃甜、爱净?

  从前一直没觉出什么来,之前严墨戟发觉他家武哥可能有点事儿瞒着他之后,日常留心的多了一些,现在忽然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心里下意识对比了一下,竟然发现纪明武和李四钱平的气质重合度有些高。

  ——怎么感觉起来武哥好像跟李四他们宗门似的?

  平时想不到,现在有了这个想法,严墨戟忍不住仔细地发散了一下,脑海中闪过过去发生的一幕幕,于各种当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中,忽然就感觉他家武哥确实很有些不对劲。

  力气超出一般人的大;

  身体平衡『性』极佳、一条腿不能动仿佛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

  刀功极好;

  身体寒暑不侵、冬暖夏凉,甚至能空手抓火锅;

  和李四钱平一样都爱吃甜、爱洗手……

  严墨戟深深地皱起了眉。

  ——出现一点半点的可能是巧合或者自己想多了,可是现在细想下来,全都列出来竟然有这么多不对劲的地方?

  张三郎见严墨戟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住,神『色』也变得有些奇怪,不由得有些不安,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袖口,唤:“东家?”

  严墨戟回过神来,对上张三郎有些担心的目光,暂且收起了心里的思绪,笑了笑:“没事,刚才忽然想起点事儿,你先吃吧,我去忙了。”

  离开什锦食后院,严墨戟皱着眉,下意识捏着手指,内心思绪混。

  ——到底武哥真的像是自己现在所想的那样、是和李四钱平同门的江湖中人,还是一切都只是个巧合?

  ——如果武哥是江湖中人,那为何隐姓埋名住在小镇上?看纪父纪母和纪明文的态度,也不像是为纪明武打掩护的样子……

  ——难是自己猜错了?

  想不明白,严墨戟了下巴,准备先回家看看纪明文在夫子那里学习的怎么样。

  刚踏出房门,钱平就从后面追了出来:“东家、东家,等等我。”

  严墨戟停住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钱平追过来,听到严墨戟这么问,噎了一下:“呃……”

  ——他怎么说,难说是小师叔嘱咐过他们,不让东家一个人出门吗?

  最终钱平只憋出一句话:“东家现在去哪里?”

  “我回家看一下明文。”

  钱平卡壳了半天,才勉强想出一个理由来:“纪东家前些日子说给甜品站做个木架子,正好我随东家一起回去看看架子做好了没。”

  严墨戟挑了下眉,审视地看了钱平几眼,把钱平看得惴惴不安,才笑着:“行,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这些日子他和武哥朝夕相处,从没见过武哥做什么木架子。

  ——钱平确实是不太会说谎……

  时至今日,火锅店的杀鱼工已经不需完全交给纪明武了。虽然纪明武表示过他一个人效率完全没问题,但是严墨戟还是有些心疼他家武哥一整天都坐在盆旁边面对一条条冰冷的肥鱼,便额外请了两个杀鱼工,让纪明武指点着他们,纪明武也慢慢地可以闲下来,每天只需来火锅店待半天就可以。

  严墨戟自己现在其实除了铁板烧之外,也没有亲自烤鱼或者做猪肚了,最初聘请的帮厨慢慢都做得起来,他也慢慢把主厨的位子移交了出去,分出更多的力去考虑什锦食下一步的发展和处理一些外界的因素。

  只有铁板烧确实需一定的技术和经验,暂时还是由严墨戟加蒋老头两个人合力在做。

  严墨戟回家的时候,纪明文正在她自己的房间里跟施夫子上课。

  严墨戟敲了敲门,待里头的人喊了“进来”之后才推门进去,看到施夫子正站在案前皱着眉头,低头看着纪明文的字。

  纪明文则一脸不好意思,一双大眼睛偷偷抬起,快速看一眼夫子的神『色』,又快速看一眼门口的严墨戟,最后重新凝聚回自己的手上。

  “夫子,明文的学习状态如何?”

  今天是纪明文跟着施夫子学习的第一天,严墨戟虽然想去偷听一下钱平是怎么跟纪明武说“木架子”的事的,但还是先过来关心了一下。

  施夫子皱着眉,有些不太客气:“恕在下直言,令妹的基础有些不够牢靠,也不知从前是哪家不负责任的夫子教她识字的,根本没有好好教导!”

  显然施夫子是把纪明文基础不好的原因当做了严墨戟的责任。严墨戟是以纪明文的家长身份与施夫子交流的,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施夫子看起来确实是个负责的夫子。

  至于纪明文的基础……

  严墨戟了下巴,忽然察觉出又一丝不对。

  纪父纪母都是大字不识得一个的,严墨戟将他们招进镇上的什锦食,他们开始参与生意,才感觉到文盲的不便,自个儿抽空找三郎或者李四他们学的字。

  ——纪明文这小丫头之前认的字又是谁教的呢?

  严墨戟看向了有些害臊地玩着自己的辫子的纪明文,蹲下来仰起头看着她:“明文,以前你的字都是谁教的?”

  纪明文犹豫了一下,小声:“跟门口的大哥哥学的。”

  门口的大哥哥?

  谁?

  严墨戟愣了愣,仔细询问了一下,才知纪明文早些时候曾经险些被人牙子拍走过,被路过的好心大哥哥救了下来,她后来几次走丢,都是那大哥哥将她领回来的。

  后来纪明文跟那人混熟了,就跟他学了些字。

  “哥哥回来之后,那大哥哥就跟我告别,然后就走了。”纪明文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有些老气横秋地叹气,“这么好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严墨戟看着纪明文那煞有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小丫头还挺会装。

  纪明文的说辞骗骗跟她不熟的施夫子还行,骗严墨戟多少还差点火候。

  严墨戟肯定这小丫头肯定没有说实话——起码没有全部说实话。

  以严墨戟对她的了解,“走丢几次”这种事肯定是不存在的,纪明文对镇上的路和信息门儿,与其说她是『迷』路,倒不如说她是假装『迷』路好把那“门口的大哥哥”引出来。

  ——那么问题就在于……这个好心的“大哥哥”是什么人,跟他家武哥有没有关系呢?

  严墨戟了下巴,不过这里不是沉思这事的好地方,他重新看向施夫子,诚恳地拱手:“明文基础不牢靠,也确实有我们的责任,还请夫子多多费心,帮忙教导。”

  施夫子侧身半受这一礼,矜持地点点头:“在下自会尽心尽力。”

  从纪明文房间里出来,严墨戟恰好看到钱平两手空空地从堂屋走出来,后面还跟着纪明武。

  于是他微微挑了下眉,笑着问:“怎样,武哥的架子做好了吗?”

  钱平了后脑勺,有些紧张地尴尬笑:“还没,看来我来早了。”

  严墨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先回屋了。

  ——之前不曾注意,如今想起来,他才发觉,李四和钱平两个人在他家武哥面前,似乎总有些过于紧张了。

  当天晚上,严墨戟亲手下厨,做了饭菜之余,还炸了几个欢喜坨。

  欢喜坨是前世荆襄一带的叫法,其实就是空心麻球。

  严墨戟把糯米上锅蒸熟,与糖和其他配料混合,然后喊来纪明武:“武哥,帮我把这个打发吧。”

  两人一起过日子这么久,严墨戟下厨时经常会找纪明武帮忙,纪明武早已习惯,未觉出有什么不对,接过严墨戟手里的打器,微微运气,快速打了起来。

  这打器是严墨戟为了甜品站打发白设计出来的,钱平那里也有不少。严墨戟平日看钱平打的多了,这次倒是头一次认真看纪明武打发糯米团。

  他站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睛,快速回想起钱平打时的动作。

  涉及食物相关,严墨戟的记忆力几乎能达到场景回放的平,眼睛紧紧盯着纪明武的动作,对比着两个人的动作,发现钱平和他家武哥在打发的时候,手臂的动作极为相似,甚至停顿的节奏都差不多!

  ——唯一不太一样的就是他家武哥的手臂挥动更加稳健、打发时一圈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标准得如同一台致的打发机器。

  ——唔……

  打发糯米团之后,严墨戟把变得格外粘的糯米团扯出一块面团,中间稍微抹一点油,折叠一下后滚一圈芝麻,快速丢进油锅,不时用铲子按压着边缘,很快糯米团中间就鼓起一个大气泡。

  这之后用铲子换着角度调整,等糯米团炸熟,已经是一个圆滚滚的□□球了。

  带着香酥气味的欢喜坨放在漏勺上控油,吃完饭,等欢喜坨差不多凉下来了,严墨戟才端出来,递给纪明武,笑:“武哥,尝尝?”

  纪明武洗了手进来,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酥香的外部脆皮里是甜软的口感,还带着芝麻的香气,一口下去里面带着甜味的空气“呼”地冲出来,瞬间涌入鼻窦,口中鼻中都能感受到那香甜的味。

  纪明武一口接一口吃完一个,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很多:“不错。”

  严墨戟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纪明武的样子,笑了起来:“武哥,你这么爱吃甜?”

  纪明武矢口否认:“没有。”

  现在严墨戟可一点都不信,笑着逗他:“才不信……说吧,过年的时候我做的炸馃子是不是被你偷吃了?我还冤枉了明文来着。”

  纪明武眼中闪过一丝窘迫,伸手拿起一杯清茶喝了一口,一言不发。

  严墨戟自己也拿了一个欢喜坨咬了一口,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武哥,你为啥这么爱吃甜?”

  纪明武沉默了一下,不再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我入门时,师父为我们师兄弟熬煮的补『药』格外苦涩,常有人受不住吐出来,师父便买了许多蜜饯,叫我们喝一口『药』吃一口蜜饯。”

  “原来是吃苦吃多了。”严墨戟饶有兴趣地咽下一口麻球,“难怪我上次发烧,喝完『药』你给我吃了一口蜜饯。”

  ——嗯,明天去问问钱平为什么这么爱吃甜,跟武哥的答案对比一下。

  提及严墨戟那次发烧生病,纪明武眼中也多了一丝温情,低声:“日后可注意身体。”

  严墨戟笑了笑,吃下最后一口,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屑,眼神亮晶晶地:“武哥,跟我说说你入门的事情吧?听起来好像受了很多苦的样子?”

  看着严墨戟那隐含着期待的明亮眼神,纪明武感觉嘴巴忽然有些燥,下意识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才将自己在宗门的经历稍稍改编了一下,简单给他说了起来。

  …

  青州城外不过几十里路便是浩『荡』的青河。青河自西部高原发源,一路奔流至青州,最终汇入夏海,是中原从西至东的重交通。

  青州之名便是得自这条滋润一方土地的大河。

  如今是五月时节,河正沛,河面船只来往频繁,高桅巨帆的大船也有,单篙过的乌蓬独木舟也有。

  一条不起眼的顶蓬小船顺而来,船只两侧有几个面『色』冷漠的汉子划着桨,站在船头的大汉肌虬结,目光冷凝,已经可以遥遥看见青州城隐约的轮廓。

  他进了船蓬,扯出一个一身污糟的年轻女子,随手丢在船头,看着那女子一脸惊恐地后退,直到背后靠着船沿,才挤出一丝微笑:“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大汉抬头看看天,又看了一眼寂静的船蓬,重新低下头来,微笑着循循善诱:“你比你的父母聪明,不会像你那个愚蠢的弟弟一样死无葬身之地,对不对?”

  那女子惊恐的面容上隐约透出一丝挣扎,手指也紧紧地抓住了船沿。

  大汉蹲下来,紧紧盯着她的双眸,声音放缓:“你看,你那个没用的夫君已经死了;只你帮我,你就可以摆脱吸血虫父母,得到一大笔银子,然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过上风风光光的好日子,是不是很划算?”

  那女子神『色』慢慢舒缓了一些,声音颤抖着开了口:“你肯饶我一命?”

  “当然,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何非取你『性』命呢?”大汉微笑,“只你帮我找到他、带他出来,你就可以过上你想的全部生活了。”

  那女子迟疑着,手指慢慢松了一下,只是声音还在不住地颤抖:“你、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自己去……”

  大汉抬起头,遥望向那影影绰绰的青州城轮廓,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憎恨、又夹杂着一丝让人几乎无法发现的恐惧,脸上的微笑也淡了些。

  “因为‘他’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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