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_替嫁后王爷对我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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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裴茵在嘉兰轩中,收拾出了几本先前落下的医书,又翻出一些小玩意儿,幼时她最喜欢的瓷娃娃、桃木梳、还有一对银镯子,皆是她幼时在侯府最喜欢的物件,有些是父亲砸她生辰时送的,有些是带她的嬷嬷给买的。

  这些儿时玩物,似乎是她在上京为数不多的温存记忆了。

  从扬州到上京一路匆忙,从侯府嫁去凌王府也同样匆忙,这些东西当时来不及收拾,正好趁今日得闲一并收拾好了,待日后她回了扬州,也会将它们一并带着,再也不回上京了。

  丹竹看着这样的姑娘,心中说不出的伤心难过。姑娘这么温和的性子,待周围人都是极好的,竟处处受到不公待遇,侯府如此,凌王府也是如此。

  从前在扬州时,江府人人都很喜欢姑娘,哪用受人这般白眼。那时候的姑娘脸上总是带着发自真心的笑容,根本不用像如今这般,处处小心翼翼,看人脸色。

  丹竹自知嘴笨,不会安慰人,只得静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陪着姑娘。

  临近午膳时辰,再作停留,恐怕就得留下用饭了,裴茵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只将东西收拾好,便叫丹竹过去传话,说王府有事,她先行一步。

  孙氏也乐得如此,只顶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将人热热闹闹送到大门口,嘴里还说着“随时回来”。

  裴茵踩着矮凳,躬身入了马车,今日这趟“回门”便算是完事了。

  马车缓缓驶动,裴茵看了眼方才收拾好的包袱,将手中的暖炉紧了紧,似乎这样才能令她感到,这天气,没那么寒冷。

  车轮辘辘,马车在凌王府门前停下,裴茵踩着矮凳缓缓下车,便同往日一般,径直去了后厨煎药。

  星子点点,夜色阑珊。

  裴茵将煎好的汤药用小火煨着,又问了一遍丹竹:“殿下还未回府吗?”

  丹竹摇头:“奴婢已叫青藜在府门外守着了,若殿下回府,定是第一时间来报的。”

  裴茵拢了拢衣袖,未再应声,也不知是不是昨日擒获的那名暗探说了什么重要线索出来,故而殿下才会彻夜忙碌,迟迟未归。先前的汤药,凌王都未喝下,若是他在外忽然毒发,恐怕难办。

  “我先看会儿书,若是殿下回府,便即刻告知于我。”裴茵忧心道。

  “奴婢遵命。”

  裴茵这一等,便是等到了天亮,待天光微亮之时,裴茵从床榻上朦胧睁眼。

  “丹竹,”裴茵对外唤了一声,“殿下可回府了?”

  入内的并非丹竹,而是青藜:“回王妃的话,奴婢昨晚在外头守了一夜,殿下昨日并未回府,这会儿丹竹姐姐已去继续守着了。”

  “彻夜未归吗……”裴茵脸上全是掩不住的失落。

  “时辰尚早,王妃不若再休息一会,若殿下回府,丹竹姐姐定会立即来报的。”青藜宽慰道。

  “替我更衣,”裴茵说着,已翻身下床,“还有,将前几日洗净的那件褐色披风拿来,我要去一趟肃清居。”

  青藜见王妃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心生怜惜,王妃貌美,性子也极好,又对凌王殿下如此深情。

  偏偏殿下铁石心肠,当真是难为王妃了。

  “奴婢遵命。”

  城郊军营中,贺云年正亲自监看手下士兵的晨间操练,凌王殿下素来勤谨修身,遇事亲力亲为,这样一个以身作则的将领,底下士兵怎会不服?今日殿下又冒着严寒在军中练兵,士兵们各个英姿勃发,都拿出十二分精神来操练。

  贺云年昨晚宿在军中,今日便起了个大早,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回京之后,宿在军中。

  与北戎的战事已了,北戎虽有野心,却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眼下蠢蠢欲动的却是居于江南一带的太后母族,许家。

  许家是太后母族,先帝在时,为免外戚干政,许家避嫌自请外放,举家迁出上京。先帝看在许家识时务的份上,并未为难,而是将许家派往富庶的江南一带。后来,先帝薨逝,新帝年幼,许家霸占着江南一带的赋税粮食,许太后对自家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的许家大有复起之势。

  先帝子嗣单薄,新帝年幼,且并非许太后所出,随着先帝崩逝,许太后以辅佐年幼新帝为由,把持朝政多年,期间北疆动荡,贺云年久留北地,极少回京。

  如今许家势力渐大,似乎已不安于继续留在江南了。

  刚结束一场战事,大渝国库空虚,江南鱼米之乡,大渝多数的赋税、粮食均来自江南一带。

  若许家偏安一隅,许太后悉心辅佐皇帝,自是最好,若许家有旁的心思……

  贺云年将江南传回的密信看完,放在烛台上燃烬。

  他自不会袖手旁观。

  转眼快到午时,营帐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看来是杨锋从青山镇带回消息来了。贺云年静待原地,却见进来的是夏戎。

  夏戎主王府事务,甚少来到军中,今日突然来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回殿下的话,府中无事,属下是……”夏戎躬身道,“是奉王妃之命,给殿下送东西来的。”

  “王妃?”贺云年抬眼,言语中带着薄怒,“你可知,谁才是你主子?”

  “殿下先前吩咐属下,留意王妃动向,若王妃有何要求,可以酌情应下。”夏戎恭敬道。

  此话确实是他先前所言,贺云年脸色稍缓,停顿片刻后张口道:“王妃叫你送何物来?”

  “回殿下的话,王妃知殿下彻夜未归,唯恐殿下受寒,伤病复发,故而今早特至肃清居,命属下将披风送给殿下。”夏戎说着,双手呈上件叠放整齐的褐色披风,正是前几日贺云年披在裴茵身上的那一件。

  贺云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并未应声。

  沉吟片刻之后,身子才往椅背上一靠:“放下罢。”

  夏戎上前将披风放下:“属下告退。”

  “慢着,”贺云年忽道,“王妃昨日回府之后,可有何异常?”

  “回殿下的话,王妃未有异常,只是昨夜一直派人等在府门外,也差人至肃清居问了几回,一直在等殿下回府。”夏戎如实道。

  “知道了。”贺云年淡淡道。

  “属下告退。”

  贺云年觑了眼一旁叠放整齐的褐色披风,复又将视线收回,并未理会,只继续翻看江南传回的密西。

  日暮时分,贺云年已将密信看完,却未见到杨锋回营禀报的身影。想来是遇上些难事了,贺云年看了眼外头渐暗的天色,只披上摆放在旁的褐色披风,抬脚出了帐外。

  “备马,回府。”

  夜幕四合,王府内游廊上的烛灯陆续亮起,裴茵得了凌王回府的消息,难掩面上欣喜,赶忙提着食盒,往肃清居方向快步而去。

  今日的肃清居外,不同于往日的昏暗黑沉,廊下难得的点着几盏烛灯,照亮了庭院中的为数不多花木,丹竹照例等在院外,裴茵则提着食盒,缓步入了院门,而后在门外驻足停下,扣响房门:“殿下安好,今日的汤药已煎好了。

  屋内,贺云年因昨日在营中未休息好,今日便提前沐浴更衣,此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

  裴茵听房中并无动静,心中不免奇怪,来之前,她明明已派人问过,凌王殿下却已回府,并未外出的啊。

  裴茵又叩了几下房门,里面依旧静声一片。若是毒发,房内不会这般寂静无声,既是无人应声,难不成是睡着了?

  裴茵正疑惑着,只听见房中一阵窸窣声,房门倏然被人拉开,裴茵抬眼,对上贺云年那双冰冷的双眸,还有,余光下瞥见的男子微敞的衣襟,衣襟内精壮结实的线条,若隐若现。

  裴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才定了定神,回望过去。

  凌王殿下虽一贯是这般淡漠疏离的眼神,但今日这双眼眸中,好似还带着几分怒气。有了先前送药的经验,裴茵原以为今日自己的境遇会好些,却没想,还是遭了这么一张冷脸。

  虽不知凌王他气从何来,不过有了昨日“回门”的体验,裴茵此时对着这么一张冷脸,倒也不觉得有多畏惧,只当是他军务繁忙,被什么事情困扰住了。

  能将冷淡疏离全写在脸上的人,总好过侯府中那一张张看似带笑,实则带刺的假脸要好得多吧。

  且两人之间还有约定在,她自当尽力而为。

  幸好她今日准备得也更充足些,裴茵伫立在外,全然未有入内的打算,只伸手打开食盒,食盒之内除了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外,还摆着一个空碗。

  贺云年看着食盒里摆放的东西,险些气笑了,为了叫他喝药,她倒真是做足了准备。

  眼前女子的心思全然写在脸上,不过是想叫他快些喝药,她好快些离开罢了。

  然想起昨日自己的落空,此时,贺云年心中偏生出种不想让她如愿的念头。是以,贺云年抬手按住她准备拿碗的手,只侧了侧身子,让出条道来,沉声道了句“进来”。

  裴茵没料到他会叫自己进去,愣怔一瞬之后,还是抬脚步入房中。

  裴茵打开食盒,取出汤药,接着又将空碗取出,倒了点汤药出来,仰头喝下,接着将药碗往前推了推,道:“殿下快趁热喝吧。”

  裴茵一气呵成的动作,贺云年全看在眼里,然他却丝毫不理会对方意思,只拿了件玄色外衫披在身上,而后缓步走至圆凳上坐下,随手拿起本书册,低头翻看起来,全然没有喝药的意思。

  裴茵看着凌王比方才更加阴翳的眼神,根本不知他眼中的怒意从何而来,许是抓获的北戎暗探没审处东西来?又许是军中其他事情惹他烦扰?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本就喜怒无常。

  “殿下的披风,阿茵已命人洗净晾干,因不知殿下喜好,所以并未熏香。”裴茵见对方不喝药,也不说话,只好自行先说了几句,“还有,那日殿下所赠的暖手炉,阿茵今日忘了带来,明日定会……”

  “暖手炉你且留着,本王根本用不上那种东西。”贺云年打断道。

  裴茵讪讪“哦”了一声,又偷瞄了眼凌王面上的阴翳神色,明明前日见时还好好的……

  裴茵不解,也无暇去分析凌王到底是何心思,关于军中事务,她自不敢多问,只尽力回忆前日凌王喝药时的场景,裴茵思忖片刻……觉得自己能用的招数,大抵只有死缠烂打这一招了。

  裴茵清了清嗓子,一双眼睛灼灼清澈地看向贺云年,而后柔声说道:“殿下,这药快凉了。”

  说完再次伸手把白瓷药碗往前推了一推。

  贺云年本垂眸看着手中兵书,然裴茵往前推碗的一瞬,他眼角瞥见她右手虎口处,一块烧红,映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背上,显得格外惹眼,让人想不看见都难。

  “手怎么了?”贺云年目光扫过,后又很快收回,视线仍落在手中书册之上。

  “昨日煎药时不小心烫的。”裴茵边说着,边将右手讪讪收回。

  “煎个药都能烫伤,还自诩良医?”贺云年脱口道。

  身为大夫,自是不喜人质疑自己的医术,若是从前,裴茵听闻此言,必会出言反驳,然今日,她却没这心情,只低头垂眸,轻拂衣袖试图将手背上的那块红痕遮盖住,全然一副失落茫然的样子。

  昨日从侯府回来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郁郁寡欢,才会在煎药的时候失神烫伤了手背。

  贺云年说话惯来如此,然此刻看见眼前女子失望落寞的样子,倏然心头一热,心头好似也被那红印烫了一下。

  “上过药了吗?”贺云年将手中书册往桌上一放,抬眼看向裴茵。

  “上过了,不打紧的。”裴茵忙摆手道。

  裴茵越是摆手,手背上那块烧红伤印便越是惹眼。罢了,她也是为了给自己煎药才受的伤,他何故要与一个姑娘家计较呢。

  沉吟片刻之后,贺云年终是执起面前瓷碗,将碗中汤药尽数饮下。

  “库房内有上好的烫伤药膏,需要便去取。”

  “多谢殿下好意,伤口我已自行处理过了。”裴茵倒是不甚在意手上的疤痕,眼里全是那一碗见底的汤药。

  贺云年被这话一晒,忽觉口中未散的苦涩,此刻又更苦了些,难得他有想送人东西的时候,没想却还被一口推拒了。

  裴茵全然没留意到对方脸上的神色变化,只将桌上带来的东西尽数收拾好,之后福身道了句“多谢殿下”,便抬脚离去。

  待走到门口之时,裴茵倏然顿步回头,道了句:“殿下,我明日还来。”

  小姑娘话里的意思,贺云年怎能不知。

  那言外之意便是,请殿下明日好好喝药,别再为难我了。

  贺云年心中冷叱,目光却始终落在那道纤瘦背影上,久未离去,直到看着她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幕中。

  见王妃走远,夏戎随即闪现在屋外:“参见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贺云年将目光收回,舌尖苦涩未散,面上仍是一贯的冷肃之色:“说。”

  “近来许家几日打着给太后探病的名号,入了京城。”

  他才得了许家在扬州暗中贪赃赋税的密信,许家那边便已派人入京了,看来许家的野心,已然快要遮掩不住了。

  贺云年并未应声,示意夏戎继续讲下去。

  “许家进京的几人,除了入宫探病之外,其余皆未有逾矩之处,可独独见了一人,工部尚书裴明远。”

  “裴明远。”贺云年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裴明远原本任工部侍郎一职,虽有世袭的爵位在身,但在朝堂上一直不上不下的,此番他用女儿婚事给自己的仕途铺路,向许太后投诚,这才坐上了工部尚书的位子。

  如此看来,许太后对他,还真是信任有佳。

  许家近几年在江南一带搜刮了不少赋税银两,若许家识时务,知道适时收手还好,若是因此起了异心,他断不会容忍。

  以如今局势,他不可与许家人正面交锋,不过若是将话递给安阳侯,由他之口传给许家,倒是正好。

  贺云年面露寒色,前几日他没去安阳侯府“回门”,也是时候该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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